【遇見仁科幸子】研討會紀錄
在溫暖的週日早晨,日本繪本創作家仁科幸子小姐、樂山出版社的林忠正社長、兒童繪本專家鄭明進老師、國語日報兒童版主編鄭淑華小姐、貓頭鷹圖書館李苑芳館長、兒童文學作家姚萍都來到小魯,就像《好好吃,謝謝!》裡的餐會一樣,一場溫馨的早午餐會即將展開。
化身書中的主角 和小朋友們溫柔地對話
鄭明進老師最先表示,雖然原本並不認識仁科幸子,但看到她的書之後,就覺得「能看到這樣的作品真好!」在看她的畫時,會有一種柔和、放鬆的感覺。而且畫中的線條是跳動的、彷彿有生命似的,這種活躍的筆觸在臺灣畫家的作品中比較少見。仁科幸子運用粉彩鉛筆作畫,在圖畫中營造出一種很溫和、很柔軟的氣氛。鄭明進老師還說,仁科幸子的另一項特色,正是在於能夠和小朋友溫柔地談話,而不是一定要說出什麼大道理。這一點是很重要的,因為小朋友看繪本時,所關心的並不是這個作家是否是世界級的大師、或曾得過哪些大獎,小朋友在乎的,是作家「能不能進入自己的世界」。
貓頭鷹圖書館的李苑芳館長也補充說,她在讀仁科幸子的作品時,許多小朋友都對故事的內容很有共鳴,書中的情節簡直就是孩子生活的寫照。她覺得仁科幸子小姐,本身就像是一個具有童心的大孩子,而這樣的童心,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並不容易藉後天的學習或模仿而得來。
多采多姿的童年生活
國語日報兒童文學版主編鄭淑華小姐則對於仁科幸子的童年生活很有興趣。童年的生活,對仁科幸子目前的創作有什麼影響呢?
仁科幸子說,因為她的父親在水力發電廠工作,必須經常輪調各地,因此她小時候常常搬家,而且所住的地方都是很接近大自然的地方。可能有的小朋友很討厭一直搬家,覺得搬家是件很麻煩的事,但仁科幸子卻覺得能像這樣住遍各種不同的地方,是她比別人幸運之處呢!因為她更有機會體驗各地不同的生活風情。
其中讓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是住在新瀉縣時的日子。新瀉縣位於日本東本,是氣候寒冷、時常下雪的地方。仁科幸子回憶,有次早上醒來一打開門,竟然發現門外的積雪高達四公尺、也就是已經堆到屋頂那麼高了!於是,全家人就像土撥鼠一樣,得先把門口的雪撥到家裡,才有辦法出門。
還有,在某段期間,曾有一條大蛇住在她家的二樓,很多人會對這樣的事情感到很害怕、想趕快把蛇趕走;可是,當時的仁科幸子和家人都不以為意,只是偶爾使用薰香,讓蛇不要在全家人活動時出現,其餘的時候,人和蛇都是在同一個屋簷下和平共處的。仁科幸子還說小時候曾偷偷想過,自己的家中總是充滿著熱鬧的笑聲,不知道蛇是不是會因此好奇地從二樓探出頭來,偷看這些人到底在笑什麼呢?因為這些豐富精采的童年往事,讓仁科幸子覺得和自然界的動、植物相處,是非常自然的事,而大自然的一切事物,對她來說,都像是朋友一樣親切。
從旅行中蘊釀更多創造力
仁科幸子說,除了童年的生活之外,她創作的另一項重要元素,就是旅行。她非常喜歡旅行,目前為止大約旅行過17個國家,特別是熱帶雨林的地區,在27歲時,她有機會到亞馬遜旅行,粗獷的原始雨林,讓她感受到自然充沛的生命力、以及人類的渺小。那次的經驗讓她的畫風有很大的改變。常有人看到她旅行之後的創作後,說:「你最近的畫風改變了很多呢!為什麼呢?」仁科幸子說,一開始聽到別人這麼說時,其實她自己也感到驚訝,因為她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畫風的改變。她說,應該是旅行中的所見所聞,讓她的心中注入了新的想法所自然流露出的改變吧。
關注每一種生命,感受自然的力量
她和其他作家還有一個不同之處,就是她書中的主角,常使用「非主流」的動物──也就是一般人比較不會注意到,甚至有點兒不討喜的動物,像是已經創作出來的作品中,以刺蝟、老鼠為主角,都是較少在繪本中擔任主角的動物。
她還透露了目前正在創作的作品是以蝸牛為主角,至於接下來要創作的作品中,主角不只是比較容易被忽略,甚至是一種大家都不太喜歡的動物呢!到底是哪種動物呢?蜈蚣?水蛭?當大家紛紛猜測的時候,我發現在聽到這些動物的名稱時,真的有人忍不住露出了害怕或厭惡的表情。不過,仁科幸子說,她覺得不論是哪一種動物,牠們的生命都一樣可貴,因為有這麼多不同種類的生物,這個世界才能維持住平衡。這也是孕育這些生命的地球,所展現出來的包容性。
仁科幸子說,人類既然是身為萬物之靈、是食物鍊的頂端,因此更有責任尊重每一種生命。但現代的人往往因為過於忙碌,或習慣了都市生活的便利性,漸漸地失去了自然之心,她覺得這是非常可惜的。因此她很希望能透過自己的作品,喚醒人們沉睡的自然之心,重新感受到自然的力量。
真心的道歉,才能帶來和平
以許多讀者認為畫風甜美的《帶來幸福的酢漿草》為例,仁科幸子說激發這本書創作的動機,是震驚全球的911事件。這讓現場的人都大感意外──沒想到這本看起來溫馨的書,是來自於這樣重大、令人悲傷的事件。仁科幸子說,發生了911這樣重大的人為災難,讓她非常難過,也很感慨;因為其實只要大家都願意放下心防,誠心地道歉,絕大部分的衝突都是可以化解的,但這看似簡單的事,很多人卻無法做到。就是因為大家都太過驕傲不願道歉,讓誤解和仇恨日積月累地滋生,最後才會發生無可挽回的悲劇。
當知道了故事背後的創作動機後,再翻閱《帶來幸福的酢漿草》時,更覺得能看出深層的意義,這個看似簡單的故事,不只是孩子,也很值得成人們深思。
李苑芳館長提到,像禮貌、生活教育這類的主題,如果作者沒有童心,很容易在故事剛開始就流露出「我要教你如何如何」的感覺,小朋友是很敏感的,很快就會察覺「成人說教的意圖」,因而覺得這本書很無趣、不好看。但在《帶來幸福的酢漿草》中,仁科幸子不直說「真心道歉是很重要的」反而是貼切地描寫朋友間起爭執的情節,並巧妙地運用了故事轉折,讓孩子看著小黑鼠和小白鼠從互不相讓,到漸漸發現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最後願意道歉並為對方付出的過程。「真心的道歉」是出於主角本身的體會,而不是出於作者刻意的說教。鄭明進老師說,好的繪本創作家,就是要有能融入故事中、化身為書中的角色和小讀者對話的能力。仁科幸子在創作這本書時,已經跳脫既有的「作家」形象,化身為故事中兩隻小老鼠,在書中和小讀者對話著。除了小朋友之外,仁科幸子在創作繪本時,其實並沒有一定要設定給孩子看的。因為日本有許多成人也不是很懂教育孩子的方法,因此原先她的創作是比較想給大人們看的。之後意外地也受到許多小讀者的歡迎,她覺得非常高興。李苑芳館長也覺得,其實當大人和孩子一起看仁科幸子的作品時,不只是孩子,成人也會有所收獲的。
豐富的心靈教育
翻譯這兩本書的姚萍說,她在看這兩本書的時候,對於書充傳遞出來的溫柔與溫暖,印象最為深刻。因為臺灣的孩子,似乎比較缺乏「心的教育」,但仁科幸子的創作中,無論是對於季節的感受度、或是對生活細節的注意程度,處處都是孩子心靈教育的最好材料。書中的故事看似簡單,卻提醒了小讀者,往往人生中最重要的關鍵,是隱藏在生活中細微之處的。這樣能夠豐富心靈的作品,相信也是受歡迎的原因吧!
在研討會中,仁科幸子提到了一句頗富哲理的話:「只有擁有童心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成人。」我想,經過這場溫馨的座談會之後,大家除了更認識了仁科小姐和她的作品之外,也同時都變成「真正的成人」了吧!
大家都是有童心的成人了!
(前排左起:仁科幸子小姐、鄭明進老師、李苑芳館長;後排左起:樂山林忠正社長、陳馨茹小姐、國語日報兒童文學版主編鄭淑華小姐、小魯文化副總編輯鄭如瑤小姐、兒童文學作家及譯者周姚萍小姐及小魯編輯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