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繪本講師暨圖畫書部落格版主 蔡幸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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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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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8我在火金姑讀書會分享「圖畫書中的拼貼藝術」,《骨頭》這一本圖畫書的插圖是用剪紙拼貼而成,又是小魯文化出版社於2012年10月份才推出的新書,因此,當然是「圖畫書中的拼貼藝術」講座中的重點介紹選書之一。
咦!骷顱頭被誰截掉了?
講座完,我打算整理介紹「圖畫書中的拼貼藝術」講座中的圖畫書,讓網友也能同步知道讀書會中的圖畫書的資訊。當《骨頭》圖畫書封面的圖像掃描完成時,我看到電腦中封面圖像的骷顱頭被切掉,第一個念頭就是,我需要調整一下圖畫書擺放在掃描機上的位置,免得骷顱頭被切掉。這時,我去拿《骨頭》圖畫書一看,這才發現,不是我沒放好,而是《骨頭》圖畫書的封面原本就是這樣。原來,在此之前,我腦海中的印象是《骨頭》的封面有一整顆骷顱頭,而事實並非如此,《骨頭》的封面並不是完整的一整顆骷顱頭。
這引起我極大的好奇。原本,我對《骨頭》的封面留在鮮紅色的底,以及一顆骷顱頭的印象。深紅色的底,很容易引起我的注意,《骨頭》的封面所使用的紅色是我很喜歡的紅色,而骷顱頭則鮮明的表達出《骨頭》這本書的所涵蓋的主題。但是,不是完整的一整顆骷顱頭,為什麼呢?
從封面找線索
我開始定睛看《骨頭》這本書的封面,並且試圖去理解為什麼小魯出版社要選用這樣的圖像當作是封面。
我注意到這本書的書名有英文書名「Bones」和中文書名「骨頭」,英文書名「Bones」排成一列,中文書名「骨頭」也排成一列。「Bones」排上面,「骨頭」排下面,而且,英文書名「Bones」和中文書名「骨頭」的中間是一排黑底白色的中文字,寫著「凱迪克獎得主 史提夫.詹金斯」這幾個字。一般圖畫書介紹作者和畫家,通常就是「文/某某某,圖/某某某」這樣的形式,而《骨頭》這本書特意使用「凱迪克獎得主 史提夫.詹金斯」,應該是要強調作者具有凱迪克獎得主的身份!
我查詢博客來網站發現到2012/10/22為止,在臺灣關於史提夫.詹金斯的作品,目前只有小魯出版社出版的《骨頭》這一本,可見史提夫.詹金斯這名字在臺灣還沒有什麼知名度,藉著黑底白字的「凱迪克獎得主」幫史提夫.詹金斯的專業背書,因為美國的凱迪克獎是美國圖畫書的最高榮譽,強調史提夫.詹金斯是凱迪克獎得主,會讓讀者覺得他很厲害,以及《骨頭》這本書很棒!
並不是每一本中文譯本都會在中譯本的封面上同時放上中文和英文二種書名,於是乎,我推測骷顱頭被切掉的原因,會不會就是因為這本書同時具有英文書名《Bones》和中文書名《骨頭》,而且骷顱頭的大小幾乎就是實際的比例,當封面同時放上了書的中英文名字,就把骷顱頭給往下擠,所以被切掉一部分了?
從英文原著找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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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自:amazon 網站上的《Bones》的英文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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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上amazon 網站去找《Bones》的英文封面,發現,《Bones》的英文封面的骷顱頭和中譯本的骷顱頭一樣,下巴部分的骨骼都被截掉,這樣,就推翻了我原先的「因為同時放入書的中英文名字而造成空間不夠」的推論。
此外,我也發現「凱迪克獎得主 史提夫.詹金斯」這樣的用語並不是小魯出版社的原創或是刻意外加的,英文版的《Bones》原本就有「CALDECOTT HONOR AWARD WINNER」。如果譯成中文的話就是「凱迪克銀牌獎得主」。
臺灣一般將CALDECOTT MEDAL AWARD譯成凱迪克金牌奬,而將CALDECOTT HONOR AWARD譯成凱迪克銀牌獎,這是因為CALDECOTT MEDAL AWARD的Logo是金色的,出版社有時會將金色的CALDECOTT MEDAL AWARD直接印在書的封面上,或是以金色的CALDECOTT MEDAL AWARD的貼紙貼在書的封面上。同樣地,CALDECOTT HONOR AWARD的Logo是銀色的,出版社有時會將銀色的CALDECOTT HONOR AWARD直接印在書的封面上,或是以銀色的CALDECOTT HONOR AWARD貼紙貼在書的封面上。
另一種推論是一本書的書名很重要,需要有足夠大的空間來呈現書名,而且臉部是最吸引讀者的目光的,同時,又希望這顆骷顱頭的比例和真實大小相符合,這三個原因加總起來,就是造成這本圖畫書封面的骷顱頭的下巴被截掉的事實,若是放上整顆骷顱頭,那麼就擠到書名的空間,必須將書名的字體變小。字體小,容易給讀者不重要的感覺,所以書的書名的字體大小必須是某種大小以上,不能太小,因此,不能將整顆骷顱頭放入書的封面中。
探討新封面的可能性
因為我第一眼看到掃描《骨頭》封面的照片時,認為封面上的骷顱頭是我被切掉的,這表示,我潛意識以為骷顱頭應該是完整無缺的才對,封面要放整顆骷顱頭才好,於是,我對這個封面扣了一點點的小分數,同時,也引發我的另一個好奇和疑問,如果我認為目前這個中譯本的封面不夠好的話,那麼我認為《骨頭》封面應該是怎麼樣會比較好呢?
我不是一個畫家,所以當我要提出《骨頭》的另一種新的封面的可能性時,我不是自己去畫,而是從《骨頭》這一本書裡的眾多圖像去找尋,找尋一個我喜歡,而且覺得別的讀者可能也會喜歡的圖像當作是新的封面。於是當我閱讀《骨頭》這本圖畫書時,不時心中就會浮起一個念頭:如果以我目前所閱讀的這一頁的圖像當封面,合適不合適呢?
目前書名頁的圖像是動物的左手的骨頭掛在Bones 的英字母S上,彷彿正要盪到右邊去,給我一種正在進行式的動感,而不是像頭顱那般的穩定感。看到動物的左手的骨頭掛在Bones 的英字母S上,讓我感到一種書名結合圖像的創意趣味。不過,黑色當封面在臺灣並不討喜,雖然使用書名頁的圖像當封面,但是仍然需要以紅色當做封面的底色,而不是書名頁的黑色。使用紅色當封面比較亮眼,在一大堆的不同的圖畫書中容易跳脫出來,吸引讀者的目光。
(2) 如果以書中的「長骨頭,短骨頭」P.23 當封面,好不好呢?
P.23這一張圖像,顯示出長頸鹿的頭部骨頭和頸部骨頭以及人的頭蓋骨和頸部骨頭。它的圖像要顯示的重點是長頸鹿的頸部骨頭有7根,人的頸部骨頭也有7根,但是,由於長頸鹿的頸部骨頭比較長,所以,相較之下,長頸鹿的頸部也就比較長了。從知識性的層面來看,就是顯示出長頸鹿的脖子比較長,但是創作者經營這個畫面時,讓長頸鹿的頭往下看,目光看向人頭,人頭則微微向上抬,長頸鹿和人似乎在聊天的氛圍,比較有故事性。如果將P.23這個圖像放在封面上,應該會比較有趣吧!
不過,如果以P.23 這一頁來當封面,關於書名的擺放位置,就需要好好考量了,因為長頸鹿很高,若沿用目前中譯本所使用的中文書名、英文書名以及作者的字體和大小的話,會放不下。只剩下長頸鹿右上角的空間,書名的字體必須縮小,相對的,書名的重要性和顯眼度也跟著降低了。如果將書名擺放在長頸鹿和人之間,這樣,原本長頸鹿和人對話的趣味性,會因為書名的居中介入而破壞掉趣味性,感覺長頸鹿和人對話時,有書名擋在兩者中間,會有溝通不良的感覺。
(3) 如果以書中的P.24 完整的人頭的骷顱頭當封面,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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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的P.24。文.圖:史提夫.詹金斯,出版社:小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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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4的圖像是一顆完整的骷顱頭。骷顱頭的上方、下方各剩下約3公分的空間。如果沒有調整P.24的骷顱頭的大小的話,沒有空間放上書的書名。如果將P.24的骷顱頭的大小變小的話,變成不是和一般人的頭顱大小一比一的比例的話,真實感會減落。一顆完整的骷顱頭在黑色的底色的襯托之下,是懸浮在半空中的,是個別存在的,更顯得恐怖,彷彿這本圖畫書要說的是一個鬼故事或是追查殺人犯的偵探故事。
圖畫書的封面,常常以整本圖畫書中最精彩的部分來當作是封面,以達到吸睛的目的。按照這樣的思考邏輯,我假想如果以《骨頭》這本書的高潮—4頁的跨頁的蛇骨頭來當封面如何?
因為這條蛇是4頁的橫向大跨頁,所以要當封面有2種可能性,一種是將這條蛇縮小,另一種則是不縮小但是僅僅使用含蛇的頭的這部份的圖像當作是封面。如果是第一種,將蛇縮小四分之一的話,我認為不妥,因為這樣一來提前將高潮曝光,而且圖像變小,相對的震撼性也小多了,精彩度也減低了。如果是第二種的話,這圖像雖然精緻,但是給我一種龍的錯覺感。還有臺灣女性怕蛇的也不少,買圖畫書的人中,媽媽很多,封面放蛇的話,會不會嚇到家有幼兒的女性呢?
向老師、同學請益
我心中對《骨頭》的封面存在著疑問,在一次兒文所的小型聚餐中,我拿出《骨頭》這本圖畫書,興味盎然地和兒文所的老師以及同學談論起《骨頭》這本書的封面。同學說,因為這顆骷顱頭的下巴被截掉,所以給他一種感覺,就是這顆骷顱頭有由下往上冒出來的動感和喜感。
老師提到幾點,一是因為這顆骷顱頭的下巴被截掉,所以,視覺上,讀者會自動延伸,補上未呈現的畫面,於是整個封面的圖像有往下延伸的感覺。二是若是書的封面放的是完整的骷顱頭,可能會給讀者一種恐怖的感覺。三是因為這顆骷顱頭的下巴被截掉,所以說書人可以拿書貼近在臉的前方,說書人的下巴和《骨頭》這本書的封面所結合成,產生一個新的趣味畫面。此外,老師說曾有市場調查的報告指出書的封面有臉的話,會比書的封面上沒有臉的出現來得吸引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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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呈現說書人將書貼在自己的臉上,產生一種新的圖像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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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的人的視覺會主動延伸,這我聽得懂,說書人將書貼在自己的臉上,產生一種新的圖像的趣味,我也能理解。我比較不懂的地方是一樣都是骷顱頭,為什麼整顆會嚇到人,而半顆不會呢?還有,真的書的封面上有臉的話,會比書的封面上沒有臉的出現來得吸引讀者嗎?真的嗎?在我的心中打上問號,不過,這樣的疑問,可以藉由小型的閱讀試驗來實驗看看。於是,我想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將一堆圖畫書整齊排列,請讀者瀏覽一遍,假想他們正在逛書店,看到桌上擺放的這些圖畫書,會想先拿起哪一本呢?或許經過這樣的實驗,就能解開我心中的疑惑。
我問老師如果以書名頁當作是新的封面呢?老師說書名頁的動物,對許多人來說無法辨識到底是什麼動物?是啊!我自己也不能十分肯定牠是什麼動物的骨頭呢?看起來像是猴子,但是我並不確定。
進行小規模閱讀實驗的民調
《昆蟲遊樂園》(米奇巴克)、《飛翔在夜裡的小燈籠》(青林)、《我愛摩天輪》(阿爾發)和《松鼠先生的第一場雪》(青林)、《跟着動物醫生過一天》(小魯)、《到紅樹林去玩》(青林)的票數也不低。也有人說,《上山種下一棵樹》(小天下)因為放在桌子的最邊邊,容易被忽略,若是放在中央,也會提升目光的吸引力!
《昆蟲遊樂園》(米奇巴克)得票率高的原因是因為學員說看這本書的封面,就知道小朋友會喜歡這樣的書。《飛翔在夜裡的小燈籠》(青林)獲得青睞的原因是色彩,喜歡《松鼠先生的第一場雪》(青林)的原因是喜歡這本書的技法和風格,而封面上的松鼠似乎好奇地打量什麼事,好像小朋友瞪大眼睛,很好奇一樣,這也引起學員們對這本書的好奇。
喜歡《到紅樹林去玩》的人,是因為家人最近常到郊外的大自然玩,所以想看看《到紅樹林去玩》這本書,喜歡《到紅樹林去玩》的人同時也喜歡《昆蟲遊樂園》。喜歡《跟着動物醫生過一天》的人,很想跟着動物醫生去看看醫生會去醫治哪些動物?怎麼醫治牠們?喜愛《我愛摩天輪》(阿爾發)的人是因為自己從未坐過摩天輪而對這本書感到好奇。
完全沒有獲得任何的青睞的是《麥基先生請假的那一天》(小魯),我問大家為什麼不選這本書?有人說因為請假,感覺上就很負面,有人說大象好老,那位老人家也很老,有人說因為他們看起來好像不太快樂。有人說色彩看起來很平淡。我自己個人曾認真蒐集凱迪克的得獎書的資訊,當我發現2011年凱迪克金牌獎的書名是《A Sick Day for Amos McGee》時,我也有點興趣缺缺,因為「Sick」,有點負面,因為「Amos McGee」 的這個名字怪怪的,我不認識,所以對這個故事不感興趣。好在,小魯出版社出版了這一本書的中譯本,看過中譯本之後,我很喜歡這本書,而且到處去分享這個故事,也獲得廣大的迴響,聽過我說《麥基先生請假的那一天》的人,幾乎都會想買這本書收藏。2012/10/22這次的學員雖然一開始選書,並沒有對《麥基先生請假的那一天》感興趣,但是聽過我說《麥基先生請假的那一天》之後,就變得非常喜歡這一本書!
學員中的確有一些是從圖畫書封面的色彩鮮艷度來挑選的,她們說《骨頭》、《飛翔在夜裡的小燈籠》、《飛翔在夜裡的小燈籠》和《到紅樹林去玩》封面所使用的色彩比較鮮艷,讓她們很喜歡。
我問學員為什麼她們一眼會看上《骨頭》呢?有人說深紅色的底將頭顱襯托出來,很搶眼,此外,被截去一部分的頭顱看起來很吸引人,看起來似乎在微笑,也好像在向讀者打招呼。也有一些喜歡《骨頭》的人說不上自己為什麼喜歡,為什麼一看到《骨頭》的封面,就對這本書感到好奇,但是看到《骨頭》的封面的第一眼就被吸引,她的確產生好奇心,很想看看書中的內容。學員們從9本圖畫書中挑選出《骨頭》當成是自己最想看的一本圖畫書,印證了老師所說的書的封面有臉的話,會比書的封面上沒有臉的出現來得吸引讀者。
我追問如果封面上放的是一整顆的人的頭顱呢?學員回答如果封面上放的是一整顆頭顱,反而有一種恐怖令人害怕的感覺。喔!和兒文所老師的說法一樣呢!
有另一位學員說《骨頭》這樣的封面,有一種四平八穩的感覺,不過,也有人和我一樣,覺得用書名頁的圖像來當封面,也挺不錯的。當然,目前書名頁的底色可以改成紅色,比較搶眼,吸引讀者。
我問學員「如果以P.23頁的圖像長頸鹿的頭和人的頭的圖像來當作封面,如何呢?會不會更吸引讀者?這一頁的圖像看起來給讀者一種長頸鹿和人正在輕鬆愉快的聊天的感覺」,有學員說,如果以P.23 這一頁來當封面,她會預期這一本圖畫書是偏重故事的圖畫書,而原本以人的頭顱當封面的話,馬上就會聯想到是關於骨頭的一本知識性讀物。
我問學員「如果以P.20含蛇頭部的這一張圖像當做封面的話,感覺如何?」有學員表示,看到P.20這樣的圖像當封面時,她會以為是紡織品的廣告,而我則有龍圖騰的視覺誤差的感覺,因為圖像是蛇,可是會讓我聯想到龍的紋身,而不會想到是一本探討骨頭的圖畫書。
綜合2012/10/22的這次閱讀實驗以及我先前提出的5種新封面的可能性,結論是《骨頭》目前的封面是相對之下比較合適的,說相對之下比較合適是因為有可能如果《骨頭》非常暢銷而且長銷的話,或許出版社再改版時會重新設計封面,也許會有更合適、更特別的新封面也說不定!我放下對封面的小疑慮和新封面的可能性的好奇,開始展開新的一趟《骨頭》圖畫書閱讀之旅。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科普圖畫書《骨頭》的閱讀與探索之旅(下)(2012/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