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吧，這些圖案既像教堂的彩繪花窗，也像萬花筒轉出來的一朵朵花，假如去掉繽紛色彩，留下線條，竟又出現一個個「父」字！再看一撇一捺，又藏了一個「女」字。三個笑靨如花的女兒，比劃猜字，在笑聲中說起童年跟父親玩字謎的故事……
你看得出來嗎？
陳爸爸作品常常考起三姊妹，你又估不估到以下圖案藏了甚麼字？給你們貼士，請把焦點放在線條，別被顏色擾亂視線。
1.答案：交、友
2.答案：來
3.答案：杉
4.答案：今
5.答案：父、女
6.答案：友
妙趣盡在撇捺間
四個「今」字拼在一起，竟像個風車，小黃花竟藏了四個「來」字，色彩鮮艷的圖案，原來敬告「安全」，「杉」字寫得圓潤一點，就是一個簡單的徽章，個個漢字，在點、橫、撇、捺之間，長出花，長出生命，實在妙不可言。當你以為看穿這幅畫的脈絡玄機，開始猜出一個又一個的漢字，到下一幅，又重新看得你頭昏目眩，半天也說不出話來。猜不到，別以為自己智商衰退，其實玩了幾十年猜字遊戲的陳氏姊妹，依然被老父的俏皮作品考起，大姊彥子大呼：「爸爸的字是層出不窮的。」
眼下這些把漢字變成圖案的作品，全出自80歲陳伸之手，三個女兒把父親畢生創作化成畫、玻璃圖案、動畫。彥子說：「爸爸的原著，媽媽塗的顏色，我們的演繹，我們丈夫為展覽做的聯絡工作，令到展覽變成一家人的活動。我們感激爸爸做了帶頭工作。帶頭，意思不是他是搞手，而是他在很久以前種下對美術的喜悅感覺，我想透過展覽跟其他人分享這份喜悅。」
替三姊妹手抄書
在我眼前是一份真摯的天倫樂，不難看出三姊妹感情深厚，連笑容都是一致的燦爛。伏案比劃猜字，讓時光彷彿倒流三十多年前，那是一幕幕樂也融融的畫面──飯桌上，爸爸從褲袋掏出一張張紙，在紙上畫出一個個圖案，三個可愛女兒爭先猜出爸爸暗藏圖案裏的字，連不會中文的日本人媽媽都加入估字比賽，一屋笑語盈盈，日子就如此這般輕鬆愉快地過去了；又或是，女兒睡覺前明明甚麼都沒有，誰知一個晚上過去，睡醒後發現爸爸的書桌滿是一個個化成圖案的漢字，又有字可猜了；又或是，星期六的下午，爸爸在書房寫字看書，女兒默默看着，不知何故也提筆畫起來，照着寫，逐筆畫。由日本秋田，到香港，以至半個地球外的澳洲，五口一家，就在紙張筆桿、文字遊戲、圖畫圖案中建立深厚親密的關係，「爸爸就是這樣帶大我們三姊妹的。」
陳伸不是搞藝術的人，一生都是生意人，但對於書寫漢字有濃濃的興趣，三姊妹憶述：「我想因為可能他小時候物質生活貧乏，更因為戰亂而停學，於是養成自學習慣。他只讀到小學二年班，可以想像他要花多少心機才能讀懂一本書，要花這麼心思才學懂，所以也特別珍惜。」陳伸來自秘魯一個華僑家庭，自小喜歡中文，曾經在香港生活過，後來移民澳洲昆士蘭，小時候，三姊妹只以為在跟爸爸玩遊戲，長大後才明白如此心思，無非來自想女兒學好中文的心，即使長年在外國讀書，也不要忘記自己的文化根源。彥子印象猶深，有年爸爸給每個女兒一本親手抄寫的書，詩詞滿載一頁頁A4紙，「明明內容是一樣的，他為甚麼不用影印機複印？他寫錯一個字，也不會用塗改液，一定要重新抄寫一遍。」
見岳丈要寫信
現在三姊妹都出嫁了，長居香港，遠在澳洲的爸爸還是風雨不改，把一個個隱藏在美麗圖案的漢字傳真給女兒，延續兒時趣味，要她們猜字、為圖案給意見，如果字是彩色的話，更要郵寄來香港，大姊先看，爸爸叮囑一定要給兩個妹妹看。「不只女兒要猜，三個女婿也不可偷懶，」大姊夫Anthony說：「第一次去澳洲見家長，我也打了個激靈，飯桌上，他竟然掏出一張張紙，都是自製的，她們三個就開始猜字……」要迎娶三個寶貝女，每個女婿都要先寫一封信給岳丈，闡述原因，二妹裕子丈夫是英國人，也要寫。
彥子還說：「爸爸畫完一定會問我們意見，就像我們小時候問他意見一樣。」三姊妹總想起，從前爸爸帶她們看畫和鼓勵她們作畫的點滴，至今爸爸還存好三人小時候的畫，大姊彥子一個文件夾，二妹裕子一個文件夾，三妹越子又一個文件夾，就好像彥子把爸爸抄寫給她的書放在夾萬裏一樣珍存，「他真的很期待我們的迴響，我真想告訴他：『你當年這樣鼓勵我們，我們現在完全感受得到。』」
彥子是建築師，回看爸爸的作品，有新的理解：「我很欣賞他的作品，他沒有接受過專業美術訓練，但他的作品表現得充滿現代感。線條簡單，但包涵豐富的中國文化。我們為他辦展覽，源自尊重他對中文字有如此熱誠，我覺得這種熱誠應該跟其他人分享。」越子小時候只覺得爸爸這些動腦筋的遊戲很好玩，現在她是平面設計師，重新閱讀爸爸作品，驚覺他明明不懂設計，卻是在設計。有年爸爸生日，越子找來一些爸爸創作的漢字圖案，配自己的設計，做了一本書仔送給爸爸，誰料給台灣一間出版社看中，出版成童書《圖話漢字》。媽媽也受爸爸感染，用剪紙方法表現漢字圖案，有位法國伯爵夫人看到爸爸的作品，曾邀請他去巴黎辦畫展，連陳伸本人也錯愕：「我的也算是藝術？」今日，她們替父親的漢字加工，化成一幅幅色彩繽紛的圖案畫和玻璃彩繪，還舉辦展覽，無非在向偉大的父親致敬。
圖話「看」字
日期：2012年9月19日至11月4日（逢周三至周日）
時間：1:00pm至7:00pm
地點：灣仔慶雲街5至9號一樓灣仔視集（石水渠街藍屋後面）
網址：http://www.visualarchive.hk
電話：28915900/92420558（盧小姐）
註：費用全免，導賞團須預約
本文轉載自香港蘋果日報
記者：周燕
攝影：潘志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