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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抑而狂亂的熱情——淺談艾倫?加納的《貓頭鷹恩仇錄》(2002/8/13)


壓抑而狂亂的熱情——淺談艾倫?加納的《貓頭鷹恩仇錄》(2002/8/13)
文/蔡宜容

英國作家艾倫?加納的作品一直以善於運用神話、傳說的元素著稱。我卻特別對他作品中「強烈情感」的刻畫印象深刻:不能自拔的執念,寧為玉碎的自毀傾向,以及一方面掙扎著尋求解脫的矛盾。這樣壓抑的、狂亂的熱情,在兒童文學作品中並不常見。

一九七三年出版,同時獲得英國衛報與卡內基最佳童書的《貓頭鷹恩仇錄》(The Owl Service)便以一則威爾斯傳奇為主軸,將「壓抑、狂亂」的情感發揮得相當動人。在這部書裡,藉由葛文、羅傑和艾莉森這三個少年男女命運的相聚,重新啟動悲劇的輪迴——兩名年輕人愛上同一個女孩,終至互相毀滅。而沈重的愛恨糾葛與世俗枷鎖,則使女主角深陷怨恨與復仇的泥沼。

古老的三角戀情,悲劇傳說,在威爾斯與世隔絕的荒僻山村中一再重演。不同的年代,不同的主角,卻永遠牽絆著走向同一種結局,彷彿在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下,當局的三個人非得互相毀滅而後已。

如果只把悲劇的重演歸因於超自然力量,那麼未免失之輕淺。艾倫?加納從人物的階級背景和個性切入,賦予鄉野傳奇更合理、更深刻的解釋。

出身上流社會的艾莉森是典型的、溫室裡的「英國玫瑰」,出入豪門子弟聚會的俱樂部,夏季到鄉下別墅度假。她生活在母親刻意安排的生活軌道上,等著畢業後出國遊學(這是英國貴族子弟的必備學經歷),然後大約就要準備正式踏入社交界,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

艾莉森絕對稱得上善良易感,但根深柢固的上流社會生活習慣,也使她對人生疾苦的體驗失之淺薄。這樣的艾莉森毋寧是軟弱的,她既享受著母親的安排與生活的便利,卻又對烈火似的葛文和他追求「自我」的熱情感到目眩神馳,於是便在心中產生強烈的矛盾和猶豫。

羅傑的出身顯然比艾莉森略遜一籌。他的父親應該是經商致富,在二度婚姻中娶了新寡的貴婦(艾莉森之母,財務上似乎面臨一些狀況);典型的資產階級,藉著姻親打入上流社會。羅傑洞悉了這樁婚姻的現實考量,他的世故不僅於此。除了對這樣各取所需,互蒙其利的婚姻語多嘲諷,一方面卻也深切明白自己能夠從中獲利,這樣的羅傑毋寧是現實的。他對人生沒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堅信「身家背景」決定前途,唯成敗足以論英雄。

至於葛文,勞工階級出身,一心希望藉著聰明才智掙脫困乏的生活圈和階級限制,闖出一番成績。這樣的葛文毋寧是孤獨的,且無往不在矛盾中。他一方面相信人定勝天,一方面卻對所謂的命運,油然生出恐懼。他愈是憤世的吶喊,愈是赤裸裸的洩漏自卑與自尊的交相煎熬。

三個主人翁在個性與生長環境的影響下,面對悲劇傳說的重演,也展現了截然不同的面對/逃避態度。

所謂「壓抑」,所謂「狂亂」,都必須有「限制」的先天環境,以及「脫困」的意圖,衝突之際才能激盪出強烈的情感。在《貓頭鷹恩仇錄》中,我們看見性格的限制、階級的限制;我們也看見少年男女亟思脫困,卻無往不在枷鎖中的憤怒與絕望。全書未見命運二字,造化弄人的痕跡就在壓抑的情緒、狂亂的情感了。

值得一提的是,有關人物個性以及身世背景,大都是藉由「對話」內容來呈現。事實上,大量的對話使用正是加納作品的特色與爭議焦點。

所謂對話,不僅是書中人物彼此的交談,更是主角們內在意識的自問自答。

這樣的「自問自答」在《貓頭鷹恩仇錄》中,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以葛文為例,這個對命運前途充滿困惑與期待的少年,不輕易向人展現內心深處的苦悶與衝突,卻常常以「另一個我」的姿態,嘲弄、責罵或鼓勵「葛文」,有時則是在沒有特定應對的情況下,近乎迷亂的發著囈語,與其說這是葛文某種形式的自我對話,不如說年輕的葛文,因為飽受性格與命運的折磨,衝撞著為澎湃的感情尋找出口。

與大量的對話交相呼應的是「多重敘事觀點」的採用。艾倫?加納極少採用全知觀點或者單一敘事觀點:《貓頭鷹恩仇錄》也不例外。同一件事情卻因為當事人的切入角度不同,而產生多重面相,讀者也必須從這些不同的切入點,摸索建立自己對所謂「真相」和「全貌」的看法。

有評論家指出,這種多重敘事觀點與大量的對話的運用,實驗性太強,不是一般「淺顯易讀」的作品,我倒覺得這正是《貓頭鷹恩仇錄》的魅力所在。透過錯綜隱晦的敘事觀點,時而狂亂時而曖昧的對話,山雨欲來的狂亂氣氛與書中人物的壓抑情緒,逐步達到「一觸即發」的頂點,釋放出懸疑的戲劇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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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 : 1970-01-01  分享到:   推到Facebook  推到Twitter  寄給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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